股神巴菲特 最有價值的演講:成功和賺多少錢有關嗎?| 2003年 內布拉斯加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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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菲特演講 2003年 內布拉斯加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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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巴菲特應邀回到母校內布拉斯加大學,發表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演講。這是巴菲特時隔54年後,首次返回母校,意義非凡。演講中,巴菲特動情地回憶起內布拉斯加大學與自己家族幾代人的淵源,緊接著他談到了波克夏總部僅僅十幾個人管理旗下15萬員工的秘密……。時年72歲的巴菲特,道出了自己不退休而繼續管理波克夏的原因,他說波克夏是自己親手繪制的畫作,並將其比喻為米開朗基羅繪制西斯汀教堂。
在問答環節,巴菲特輕鬆幽默地回顧了當年申請研究生時,被哈佛大學拒絕的往事。除此之外,他還談到了自己去世之後的一些安排,以及他用人、識人、經營事業的方法等等。在一個多小時的演講中,我們可以發現他一貫的對自己事業的深深熱愛、對家鄉奧馬哈的褒獎,以及無時無刻不透露出來的關於投資和人生的大智慧。
可以說,這是巴菲特最真情流露的一場演講,內容極為珍貴。請相信,你聆聽這篇演講的時間投資,將會很快因它對你決策力的影響而獲得回報。
以下是演講全文:
話筒測試。一百萬、二百萬、三百萬。你們總能聽到錢的聲音。
今天,距離我上次來這裡已經過去了54年了。
當時我會開車途徑六號高速和康巴斯特公路來到林肯市上學。即使是在那時,這裡對我也充斥了懷舊的感情。
因為在1920年代,我的父親也曾在這裡念書,之後他成了《內布拉斯加日報》的編輯。
後來有一天,一位來自(內布拉斯加州)西點鎮的年輕女學生來應聘《內布拉斯加日報》記者一職。我父親不僅聘用了她,不久之後還與她結了婚,所以我的父母都曾在這裡上學。
1890年代,我的外公也在這裡讀書。內布拉斯加大學讓很多美好的事降臨到我身上。
我在這裡接受了極好的教育。我剛還和院長說:我在這裡學到了很多知識,其中最有價值的是會計。我們有一位很棒的教授,名叫:雷丁(Ray Dean)。這裡甚至可能還有以他名字命名的東西。畢業之後,我去了華頓商學院,之後又去了哥倫比亞大學,我在這些學校都修過會計課,但到目前為止,雷丁教授的課是我上過的最好的會計課程。
很多人會問我,他們應該在商學院學習什麼,亦或是他們沒有商科背景,他們想知道在進入商界之前需要知道什麼。我告訴他們,必須要懂會計。會計是商業的語言。如果你在做生意的過程中不懂會計,就好比身處異國他鄉卻不懂當地語言。
你會希望像熟悉英語一樣熟悉會計。在53、54年前我認真聽講了雷丁教授的授課,這讓我賺了很多錢。他的授課讓我能夠理解我所閱讀的案頭資料(公司的財報),同時也讓我理解了僅從案例資料中瞭解商業的局限性。但(通過案頭研究進行投資決策)這是我們的投資方式。
昨天我在田納西州的諾克斯維爾。大約一周之前,我們同意收購了一家叫作「克萊頓房屋」的房屋建造行業的公司(注:Clayton Homes,波克夏·海瑟威公司的附屬公司,它是美國最大的預製房屋製造與融資公司),我們決定以17億美元的價格收購它。(在達成這項交易之前)我沒有與這家公司的人見過面,僅通過電話就達成了這筆交易。
我通過閱讀10K 和10Q的年報就獲得了足夠的信息,通過這些數字我就可以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在運作這家公司、他們做了哪些會計決策等等。
昨天是我第一次與這家企業的員工和董事會成員見面,董事會已於一周之前通過了這項交易。
如果53年前我沒在雷丁的課上認真聽講,我無法做到這些。所以,如果今天我只能講一件事,當然除了現在這門領導力課程以外(笑聲。本次講座是內布拉斯加大學領導力課程邀請巴菲特進行的演講),我會建議你,把它(理解會計語言)納入你的舒適區。
可能在你學習這門課程的第一個星期、第一個月你無法做到,但是你應該把會計學納入你的舒適區。
我經常會遇到一些不理解會計的CEO,他們試圖蒙混過關。當有人將資產負債表或者利潤表交給他們的時候,你甚至可以看到他們臉上驚恐的表情。他們真的不知道這些報表的含義,他們需要依賴別人。這些CEO不值得信賴。
我們做出的這些收購決策完全依賴自己,我們不依賴外部顧問、不跟投行進行討論。我們在克萊頓房屋的收購案中沒有支付任何投資銀行咨詢費,因為這是我的職責。
我在波克夏的職責是根據我所看到的數字做出收購決策。
這是一節關於領導力的課程,我只想簡短地聊一下「領導力」,然後我以回答問題的形式談論一些你們感興趣的話題。
顯然,領導力的概念非常簡單。我的工作是領導波克夏海瑟威,為公司制定與其長期目標相契合的戰略和小目標,之後通過別人(波克夏的員工)來實現這些目標。這就是我領導力的全部。我無法自己去完成這些目標,我必須先看見我們要抵達的彼岸。
如果可能的話我的目光必須要越過前方的山丘,然後帶領同事們也和我一起看到山丘後面的風景,並且讓大家腳踏實地地乾苦活。
他們是真正實現目標的人。所以,(領導力的含義)是通過別人達成目標。波克夏在很多方面和其他的大集團差不多,但在一些地方也非常不同。
現在,波克夏海瑟威的美國業務和一小部分海外業務共雇傭了超過15萬員工,但波克夏的總部卻僅僅只有15.8人。(注:當時波克夏有一名兼職會計,每周工作4天,因此巴菲特計算為0.8人)。
今天,黛布拉·雷(注:Debra Ray,時任波克夏行政助理,也常被稱為巴菲特的秘書)也和我一起來到了內布拉斯加大學,所以今天實際上只有13.8人在總部辦公,即使我和黛布拉坐在辦公室,我想只靠他們13.8個人也會做得很好。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組織。此時此刻,我們有數十個不同業務的CEO在各地工作,奧馬哈的總部沒有給他們任何指示,我僅給了一條非常有限的准則。
管理這些業務的CEO是一群非同尋常的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將自己的公司賣給了我們,因此他們非常非常富有,我們有四分之三的CEO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他們沒有任何財務上的理由繼續工作。
據我估計,這四分之三的CEO,個人財富至少超過了5000萬美元,而其中一些人的財富以10億美元計。
然而,這些人每天早上還會從床上跳起來去工作,甚至他們週末也工作,他們熱愛工作。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跟我持續工作的原因一樣!
我已經72歲了,我已經在領退休金了(笑聲),我應該在加州玩沙壺球之類的休閒運動,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但我真正想做的事就是管理波克夏海瑟威。
為什麼我想要管理波克夏?有幾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我可以親手繪制自己的畫作。
我每天去打卡上班,我覺得我自己是米開朗基羅正在繪制西斯汀教堂之類的作品,其他人可能不覺得這會是一幅偉大的作品,但是我可以安心勾勒自己的畫作。其他人不能對我指手畫腳,沒有人能命令我多加一點紅色,或者讓我少畫一些陸地、多畫一點大海。
我可以自由發揮,這是一種創造的形式。
這就像是一個職業高爾夫球手或者一個畫家,他們並非因為金錢而去從事這個職業,他們工作是因為這是他們的愛好,而且這個愛好也正好契合他們的天賦。
第二個原因是,我喜歡掌聲,我喜歡受到贊賞。
所以我喜歡那些對我所取得的成績感到滿意的股東。
我有個96歲的姑姑,她老公也曾在內布拉斯加大學讀書,她所有的錢都投資於波克夏海瑟威,她指望我替她賺錢,她現在生活在棕櫚泉(注:Palm Springs,美國沙漠旁的綠洲城市,度假勝地)。
我的堂兄弟表兄妹、我所有的家人都投資了波克夏,他們都指望著我替他們賺錢。
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你能通過某件事向其他人傳遞(你的能力和成就),並對他們的人生起到積極的影響。
事實上,有一對此前毫不出名的夫妻,奧思默夫婦(注:Donald Othmer和Mildred Othmer,巴菲特稱呼他們為唐和米爾德)。他們在出生在奧馬哈,之後在紐約生活,唐曾於奧馬哈中央高中就讀,我不確定米爾德在哪所高中就讀,可能是奧馬哈南部高中。當他們去世的時候,他們留下了7.5億美元,此前他們沒有任何名氣。
我印象中,其中的很大一部分捐獻給了這所學校,當內布拉斯加大學得到大概1.5億美元時,學校也毫無準備、吃了一驚。
你們應該謝謝奧思默夫婦,你可以看到(我的工作)取得了一些有益的成績。這很有趣,這比每天打高爾夫球有趣多了。
(注:1960年代,奧思默夫婦每人向巴菲特投資了2.5萬美元;1970年代,他們收到了波克夏海瑟威的股份,彼時波克夏的股價為每股42美元。
1995年,唐·奧思默去世,享年91歲;1998年4月,夫人米爾德奧思默去世,享年90歲,此時波克夏的股價高達每股77200美元。
由於二人沒有子嗣,他們捐贈了8億美元遺產中的大部分。巴菲特在紐約時報上說:他們高水準、非常友善,他們沒有子嗣,希望將自己的財富轉化為對社會有益的東西。)
這是讓我興奮的事,那什麼事情能讓諸如克雷頓房屋的CEO們打起興致呢?我們有一家飛安國際公司(Flight safety),這家公司是全球培訓飛行員最多的企業。飛安是由一位85歲、名為阿爾·烏爾奇(Al Ueltsch)的人經營的。1951年,阿爾僅用1萬美元創立了飛安,現在這家公司每年培訓的(非軍隊)飛行員是其他普通公司的4-5倍。
他現在85歲,公開資料顯示他擁有的波克夏股票價值10億美元;他每周工作7天,他熱愛工作。而他熱愛工作的原因和我一樣,他能用他自己方法行事。
他去買那種訓練飛行員的大型飛機模擬器,他不需要在花1500萬美元購買模擬器之前經過我的確認。他在這方面的知識遠比我多得多,為什麼需要得到我的確認?我乘坐飛機時,我甚至不知道飛機是什麼型號的。
阿爾每年在模擬器上的花費就有幾億美元,他花的是波克夏的錢,但他無需經過波克夏總部的確認,他甚至從來沒有因工作需要或因參加會議而來到奧馬哈。
他管理他自己的業務,這是他生命中熱愛從事的事業。而我讓他能夠做他熱愛的事,我的貢獻是讓他能夠充分釋放他自己的能量。
7、8年前,在我們收購之前,這家公司就被妥善地經營著。我憑什麼會認為被我們收購了之後他就不能管理公司了呢?
就像我說的,他現在85歲了,仍然在經營這家公司。
除了「繪制自己的畫作」以外,這些CEO們喜歡的第二件事是,他們也喜歡接受人們的掌聲。
我在波克夏的年報里「準確地」報告了他們的成績,但是他們的成績不止於此。你們都聽說過蘇珊·雅克,她幾周前來這裡作了講座。當蘇珊最初來波仙珠寶(Borsheims)時,她的工資是每小時4美元。每小時4美元!而後來,她不到40歲就成了全美第二大珠寶商的CEO,從4美元每小時開始(到波仙珠寶CEO),是怎樣的才華?
我對珠寶一無所知,我無法區分人造鑽石和天然鑽石。我不會去告訴蘇珊去採購哪些珠寶、去制定哪些顧客條款或者去雇傭怎樣的員工,她不需要任何這些建議,她真正掌管著波仙。
我們擁有股票憑證,我們得到了利潤,對此你也要習以為常(笑聲),但波仙是她的孩子,她全權決定波仙的所有事務。這是她的創造,她對這種所有權的感知是非常強大的。
這是我喜歡的工作方式,這是蘇珊喜歡的工作方式,這也是阿爾·烏爾奇喜歡的工作方式。
而蘇珊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樣,喜歡被贊賞。事實上,沒有人比我更欣賞她,她非常有才華。我們很幸運擁有她(這樣的CEO),我們很幸運擁有所有其他這些管理者。
如果用棒球術語來形容波克夏的領導力的話,就像是「我們擁有400個擊球手,我只不過把球棒交到他們手裡,僅僅告訴他們站到擊球區、用力去揮棒」而已。
波克夏的領導力能講的就這麼多。
除此之外,我還做一件額外的事,我會給他們一封信。
我們在奧馬哈不舉行任何會議、沒有問答會議、沒有任何類似的東西,但每隔一年我會給他們寫封信,(我手裡的)這封信差不多只有一頁半,這就是全部。
他們不會向我們提交預算,我們不關心預算。他們中的一些公司會有預算、一些不做預算,我們去適應他們的需要(而不是反過來)。
有些管理者每個星期會與我交談幾次,有些人真的每年就和我進行一次交談,因為他們不喜歡和我說話(笑聲)。這些都由他們決定,我去適應他們。寫的一封信是我唯一對他們的要求。(我手裡的)這封信寫於2003年1月20日。信上說,距離我上次給他們寫信已經是兩年半之前的事了,有些大公司的CEO已經有兩年半沒有收到任何來自總部的消息了(笑聲)。
有幾件事需要放在心上。
第一點,我們可以承受金錢上的損失、甚至是巨大的金錢損失,但我們無法承受哪怕只是一絲一毫的名譽上的損失。這一點始終都排在第一,無論過去多少年它都沒有改變也不會改變。
我們要確認(我們的自測題是),在波克夏發生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登上全國性報紙的頭版頭條,而這篇頭條文章是由一位對波克夏不友好但非常聰明的人撰寫的。在很多方面,包括在收並購公司方面,波克夏的成績因其無懈可擊的聲譽而受益。我們不希望任何事、以任何方式去玷污它。
去年,《財富》雜誌在全球最受尊敬的公司排名中將波克夏位列第四,今年《財富》將它評為全美第三最受尊敬的企業。我們用了37年的時間去達到這個高度,但是只要37分鐘我們就可能失去它。
這就是我給CEO們的信。
我們可以虧錢,能賺錢更好,我們總能找到賺錢的方法,但是我們無法承受一絲一毫的名譽損失,因為你無法贏回名譽。
我說我們僅用37分鐘就可以失去名譽,但實際上失去名譽的速度會比這更快,你可以在5分鐘內失去它。
我剛才走進學校的時候還和Bruce(注:巴菲特沒說全名,可能是Bruce C. Hackett,所羅門兄弟醜聞之後被任命的股票交易部門主管)討論,他在所羅門兄弟擔任過一些工作。
11年前(1991年),我曾回到這家公司。
所羅門兄弟彼時是資產負債表第二大的美國企業,是華爾街上一家傑出的公司。約翰(注:約翰·古弗蘭,John Gutfreund,所羅門兄弟前董事長)是我的好朋友,他的照片曾登上商業週刊並配上「華爾街之王」的標題。
1991年4月底,他做了一個決定命運的抉擇。
他收到一份報告,他手下一名員工欺騙了美國財政部,違反了一些規定,試圖和財政部玩規則遊戲。(注:美國財政部規定每家機構每次最多只能承銷35%的國債發行份額,為了獲得更多的份額,當時所羅門兄弟國債交易部主管保羅·莫捨Paul Mozer和他的經理湯姆·墨菲Tom Murphy,在三次競標中均通過客戶名義申購了總數遠超35%的新發行國債,過大的頭寸也讓他們有左右國債定價的能力。)
約翰沒有向美聯儲或證監會或是任何相關部門報告國債違規的事情。
他自己沒有違規,但是他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他沒有將問題上報,公司的總裁湯姆·施特勞斯(Thomas Strauss)也沒有上報。
如果你看了上周日凱蒂·庫里克主演的紀錄片《中央公園的漫步者》(注:Central Park Jogger,於2003年4月6日上映),你會發現湯姆也出鏡了。
反正,這家公司的董事長和總裁都知道了這個問題,但都沒有上報,他們想要蒙混過關。
幾周之後,5月15日,同一個人再次在國債競標中進行了欺詐交易。此時,他們(指董事長和總裁)處於兩難的境地,因為他們在4月28日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人不守規則但他們沒有做任何反應,而當5月15日這個人故技重施的時候,如果他們去彙報這件事,人們會問:為什麼你們前一次沒有及時彙報?
所以,他們再次故意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去做其他事。
最終,這個醜聞結束了他們的職業生涯,還讓整個公司都命懸一線。
約翰是我的好朋友、在華爾街工作了30年、曾經名譽良好,「華爾街之王」就這樣被一個簡單的疏忽所絆倒。
他只需要給時任紐約聯儲主席格里·科里根(Gerry Corrigan)打個電話,告訴他說:格里,你無法相信,在我的債券部門有個叫保羅·莫捨的瘋子做了一筆欺詐交易,這讓我顏面無光,我現在能做些什麼去彌補這個錯誤?
我知道,按照格里·科里根的脾性,他一定滿臉通紅、非常生氣,說一些我在這裡無法重復的髒話,但到最後他會說:謝謝你打電話給我,並將這件事立即告知我們,我們會向你們開出一筆罰款之類的適當處罰。然後第二天,所羅門兄弟就得以繼續正常運作了。
但我的好朋友約翰,一個非常體面的人,沒有這麼做;所羅門兄弟的二號人物湯姆·施特勞斯也沒這麼去做。
最終,他們兩人受到了處罰,並以某種方式被禁入債券市場。
所羅門兄弟差點就倒閉了。所羅門兄弟全球約8000名員工的未來都因一個簡單的錯誤而岌岌可危。
所以,(在做任何決策之前,)僅僅去應用一下我的「報紙測試」。
我告訴我們的管理者,我可以做一份1000頁的企業道德指南,我可以用成百上千條規定(去規範你們的決策)。
但實際上,你需要做的就是想想,如果你做的事明天登上了報紙的頭版頭條,當你的父母、你的配偶、你的孩子、你的鄰居、你的同事讀到了這則新聞;如果你會因此而坐立不安,那就別做這事了。
你只要具備三項品質你就能過得非常好
你們在財務上都會過得很好。你們生活在2003年的美國,這是件幸福的事。
你沒有生活在孟加拉國,你沒有生活在1790年的美國,你們現在所生活的國家的GDP總值超過10萬億美元,你僅僅去撿點麵包屑就能過得很好。
你們都具備成功的品質。
在這個國家,你只要具備三項品質你就能過得非常好,它們是智慧、活力和誠信。
這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具備了必要的智力水平,否則就無法在內布拉斯大學就讀。你不需要有180的高智商,你只需要合理的智商水平就行了,你們也正在接受很好的教育;你們也具備了必要的活力,否則你們不會積極參加課程;然後誠信也是必須的。
要我說的話,我不希望雇傭聰明有活力,但沒有誠信的人;如果你沒有誠信,我寧願你既愚蠢又懶惰,這樣就不會去欺詐或做其他的(壞事)。
所羅門兄弟債券部門的莫捨非常聰明並且非常肯乾,然而他被關進了監獄,他讓整個公司都命懸一線。
(我相信)誠信絕對是一個選擇。
你可能沒法將橄欖球扔出60碼遠,你可能無法在9.8秒完成百米短跑,你可能無法成為優秀的3分球射手,但是你可以選擇自己是站在誠信的哪一邊。
(誠實與否)並非是你與生俱來的稟賦,這完全可以由你自己來決定。
我生命中的英雄(榜樣)總是會在誠信方面挺身而出。
我生命中的頭號英雄是我的父親,其他的像湯姆·墨菲(注:Tom Murphy,1966年擔任大都會通訊公司CEO,1985年墨菲聯合巴菲特出手收購美國廣播公司。於2022年5月去世,巴菲特說墨菲讓他變成了更好的人)、班傑明·葛拉漢等人也是我的英雄。
我尊敬他們並非因為他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儘管他們都非常聰明;也不是因為他們賺了很多錢,(金錢本身)毫無意義。
我覺得他們是我所見過的最優雅的人,我親眼見證了他們年復一年的行事方式,我可以在任何報紙的頭版頭條、以不友好語氣書寫他們的故事,可即便如此,這篇文章也不會令他們難堪,因為他們的舉止無懈可擊。
有好的英雄(榜樣)特別重要,如果你告訴我一個10歲孩子心中的英雄是誰,我能預測出他長大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某些方面,你會變得與你的英雄相似。因此,如果你有對的英雄,你是幸運的。
當你為人父母時,你是孩子天然的英雄。
我再多囉嗦幾句,就會讓你們提問。
你們中大多數人還沒有為人父母,但當你為人父母的時候,你是你孩子天然的英雄。對於一個要依賴你們生存的幼崽來說,你們兩個龐然大物是天然的英雄。
幼崽們親眼看到的你們的行為會塑造他們自己的行為,你們的身體力行比包括上學在內的其他任何事物的影響力都強。當然,你也可以去毀掉(你自己的英雄)形象,也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案例。
但是,如果你成為了孩子心中體面的英雄形象,你的孩子有90%的概率會健康成長。如果你有這樣的父母你是幸運的,你也可以成為你孩子們的英雄,你在塑造他們的人格,你也可以選擇不這麼去做。
在內布拉斯加大學學習會計是件很好的事,但是你選擇的行為榜樣是更至關重要的。
現在,我們來講講你們正在思考的問題。你們可以問些難題,這對我來說更有意思,可以是關於商業的、關於個人的、也可以是關於政治的,你們盡情提問題吧。
以下是巴菲特與學生的問答錄:
提問1:你被哈佛商學院拒之門外,這肯定是你的一次失敗案例。在你的生命中,你如何應對失敗、走向成功?
巴菲特回答:這是非常好的問題,怎樣從失敗中汲取成長。
當我還在內布拉斯加大學讀書時,有一天我在《內布拉斯加日報》上讀到,(某天)下午3點在300教室會有3個教授對學生進行評估,通過評估的學生可以獲得內森高德獎學金,學校現在還提供這個獎學金。
那時這個獎學金會給你500美元以用作之後的學位深造,你可以自己選擇學校、不受限制。我不知道現在他們是否更改了金額。
不管怎樣,那天下午3點,反正我走進了那間教室,而我是唯一一名出現的學生。我著實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不時看手錶、等待其他學生,但始終沒有其他人出現。所以,我被默認得到了那500元獎學金。
通常情況下,當沒有其他人出現的時候,我總會取得巨大的勝利。所以,我就有了500美元,我可以去申請任何能夠獲得碩士學位的研究生院校,所以我向哈佛大學遞交了申請,我父親希望我去哈佛。
不久之後,我收到了哈佛的回信,他們讓我去芝加哥找一位教授,他專門面試來自中西部的學生。
那時人們坐火車進行長途旅行,所以我乘坐了10小時的柏林頓火車(注:BNSF,北美最大的鐵路運輸公司,2010年波克夏海瑟威用440億美元以獲得BNSF剩餘的77.4%股權完成收購)來到芝加哥,之後又換乘了一列城際小火車來到一所鄉村走讀學校,我要見的這位為哈佛招生的教授是這所學校的校長。我走進他的辦公室與他交談10分鐘後,他對我說:最好考慮一下別的學校。我當時19歲,我看上去像12歲,我的行為像是只有8歲,我的形象可不好。
所以,我又乘坐城際小火車去芝加哥,再搭乘10小時的火車回到奧馬哈,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告訴我的父母這個壞消息,這讓我尷尬。
但是,這也是我經歷的最幸運的事。因為如果我去了哈佛,我要在哈佛商學院待兩年;然而,如果我去了哥倫比亞大學,我只用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獲得碩士學位。
幸運的時候,由於這件偶然的事,讓當時在內布拉斯加州國民警衛隊服役的我,沒在朝鮮戰爭中受到徵召。我沒有參加朝鮮戰爭。
我得以(在哥倫比亞大學)見到了班傑明·葛拉漢,他對我影響深遠。
並且,我因此才可能結識我的妻子。她當時要去西北大學深造,我將課程排滿後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完成了學業。(如果我花兩年才完成碩士學業)她會遇見其他人,我在競爭對手出現之前就捷足先登了(笑聲)。
所以,事情的發展很順利,一切都不能再好了。這基本上就是我的生活。
你會遭遇挫折,但未來更重要。
如果我事先知道我做的每個決定都是完美的,生命會缺少很多樂趣。
就像你打高爾夫球,如果你知道每一洞你都可以一桿進洞,你就不會打高爾夫。每次都一桿進洞的話,你會因在電視上亮相而得到幾天的樂趣,但是玩這個遊戲本身卻無法讓你快樂。
所以失敗,我甚至不願把這些稱之為「失敗」,「失誤」,隨便你怎麼稱呼它們,(失敗)是這場遊戲的一部分,繼續向前就行了。
我們在商業上犯了很多錯,我們之後還會犯更多錯誤。
貝比·魯斯(注:Babe Ruth,堪稱美國棒球史上最偉大的運動員,強力棒球的開創者)在漫長的時間里被有些人取代,但是他保持了傳奇的擊打紀錄。你知道的,全壘打的紀錄,開創了棒球的新時代。
你大力揮棒,總有幾次無法擊中棒球,這是遊戲的一部分。
但是哈佛的事情你會從中得到樂趣。
70年代中期,他們在那一屆的25週年校友會邀請了我。那次校友會的主題是與校友們討論下一個25年,我的任務是為他們做一個未來25年的財務展望。
就在我的演講之前,麥斯特與強生(注:Masters and Johnson,威廉·麥斯特和佛吉尼亞·強生組成的研究團隊,人類性反饋和治療的研究先驅)在談論未來25年的性生活,所以輪到我演講的時候很多人都離場了。
那天晚上,在校友會議上,那位主席說:我們足夠成熟去承認我們所犯的錯誤;我們讓這個人(巴菲特)失望了,拒絕了他的研究生申請;現在我們希望讓他成為我們的名譽成員。
然後,他們確實這麼做了,所有人都投票贊成。之後,我站了起來把我剛才告訴你們的求學故事復述了一遍。
我告訴他們,那時我以哲學的態度淡定地對待哈佛的回絕,我那時想可能是我的成績不夠好或是其他一些的原因;而現在當我見到了錄取的同學,我感覺到了精神上的痛苦(注:意為對當時的自己感到不公)(笑聲)。
提問2:在你去世之後,你希望人們記憶中的巴菲特是怎樣的形象?而在你的日常生活中,你如何確保人們記憶中的巴菲特是你想要他們記住的樣子?
巴菲特回答:當葬禮司儀走上台時,我只希望他說一句話:我的天吶,他真老。(笑聲)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事實上,從某種角度來講,波克夏是我的作品,所以我希望人們認為波克夏做得不錯。這是我的畫作,這是最重要的。
時至今日,我正好管理了波克夏38年,這意味著我大概還能管30年到40年。我們的做法和其他企業不太一樣,我們用一種不同的模式運營公司。我對它有兩個期望。
第一個,我希望大家知道這個模式行之有效並且理解它為什麼有效,因為我們的模式確實和一些管理理論相悖;
第二個,重要的是,當我離開的時候,它能夠持續下去。
六個月前,我去沃爾瑪和他們的管理團隊進行了交流,我們交談甚歡。去年我票選了沃爾瑪為美國最受尊敬的企業。山姆·沃爾頓從阿肯色州本頓維爾一手建立了沃爾瑪,他起初沒有錢、沒有地產、不受供應商偏愛、沒有信用卡清單,僅靠著一輛皮卡車卻要與傑西潘尼、K-Mart、西爾斯百貨這樣的公司競爭,還從中脫穎而出。
但沃爾瑪真正令人欽佩的品質在於,山姆差不多在11年前就去世了,但他的離開絲毫沒有讓沃爾瑪失去動力。
山姆創建沃爾瑪是他人無法模仿的,但是他為這家企業所灌輸的(企業文化)……前任CEO大衛·格拉斯(David Glass)、現任CEO李·斯科特(Lee Scott)延續了它特殊的企業文化,讓沃爾瑪始終開足馬力。
我希望同樣的事能發生在波克夏。我已經在思考很多方法(讓波克夏不會因我的離開而受到影響),但真正的考驗將會在我去世之後的10年、20年之後,屆時我認為波克夏的企業文化會比我在世時更強大。
波克夏有很多CEO管理著很多業務,其中3、4個CEO在奧馬哈辦公,但在過去的38年中,沒有一個CEO選擇離開我們去其他公司任職!我不知道任何其他公司(有相同的企業文化)。並且,我們從來沒有進行過股權激勵。
你閱讀(財經)新聞的話,很多公司會發行股票期權去吸引優秀的人才。我們從沒進行過股權激勵。但結果是,我不知道我們具體有多少名CEO,但沒有一個人離開波克夏去接受另一份工作,即使另一份工作提供了高得多的薪酬。我們再保險業務的主管阿吉特·賈恩可以得到10倍於他現在水平的薪酬,他現在的年薪是幾百萬美元,但是他不想離開。
這就是我想要延續的企業文化,這也是我(想要被記住的樣子)。如果我所做的事能讓這個文化在我過世後仍然延續下去,那就太棒了。
當然了,實際上,你們要知道,我計劃在我死後繼續管理波克夏,我向這些CEO分發了很多占卜板、造了很多暗室,我會繼續管理的(笑聲)。
內布拉斯加傢具城的B夫人在103歲時還在波克夏工作,她是我們的榜樣。之後她選擇了退休,而她在退休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所以這麼早退休是非常危險的(笑聲)。
提問3:你如何確定你的捐贈對象?
巴菲特回答:我們有個巴菲特基金會,最終,基本上所有錢都會捐贈給它。基本上,我所賺的所有錢都會回流到社會中去。美國對我很不錯,(回饋社會)是應該的。
我給了(基金會的)受託人一封8頁的信,他們已經讀過這封信了。
我的受託人人數非常少,大概只有5到6人,我不信任由一大群人進行決策(的模式),而應該把分母降到最低。
我選擇受託人的標準不僅取決於他們的才華,還取決於他們的人品,他們是我最信賴的人。
一個非常有趣的巧合是,這些人中女性的數量佔壓倒性優勢,這將是一個由女性控制的基金會。
屆時它也可能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基金會,但僅由很少的受託人管理。
在我給他們的信中,我告訴他們我不會給他們任何具體的指令、告訴他們應該把錢用在何處;我告訴他們,他們在地面上的判斷力會比我在6英尺地下的判斷力好得多。
但是,我希望他們要做到幾點。
我希望他們聚焦在真正重大的事業,我不希望他們東投100萬、西投100萬的,每個他們認識的、有需要的人都給點錢,我不希望他們像滴眼藥水一樣花錢。
我希望當他們揮棒的時候,就非常用力地去擊球。
然後,我希望他們以「捐贈的重要程度」去衡量他們的捐贈決策,他們的每筆捐贈都應該去對比已有的資助體系。
以醫療健康領域為例,國家醫療相關機構每年會花數十 上百億美元、還有其他不同屬性的錢會資助醫藥研究;在我眼裡,巴菲特基金會去資助醫藥研究(項目)是不理性的。不是因為這項事業不重要,而是因為已經有規模龐大的資金去資助這個事業了。捐錢給哈佛也是不理性的,不是因為哈佛不是一所好院校,而是因為已經有太多人向哈佛提供捐贈了,而且它有一個非常富有的校友群。
所以,我想要的(捐贈對象)既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業(領域)又缺乏現有的資助體系。你去哪裡找這樣的對象?你得去冷門領域去尋找。
很有意思,洛克菲勒有類似的觀點。他是美國第一個向「黑人院校」(向黑人提供大學教育的院校)提供捐贈的主要贊助人。
想象一下,70到100年前,黑人院校沒有資助體系,他們沒有有錢的校友群。那時(的黑人)沒有商業成就,無法向這些機構提供成百上千萬美元的捐贈,這些黑人院校(的財務)基本上是自循環的(通過收學費維持正常運轉)。所以,洛克菲勒介入了,他選擇了一些黑人院校並給予了大量的財務資助。我非常敬仰這種類型的決策,(少了這種決策)這個世界就不會進步。我希望巴菲特基金會的受託人能夠做出這種類型的決策。
上周,我和比爾·蓋茲在一起,他和梅琳達在蓋茲基金以一種平等夥伴關係共事,我認為蓋茲基金會是世界上最合乎邏輯的基金會,他們每年的捐贈額大約為10億美元。
比爾和梅琳達問他們自己:如何最有效地使用每一分錢,以幫助世界上更多的人。他們發現,國外許多國家對一些重大疾病的管控制措施基本為零,而這些疾病都是可以通過如接種疫苗等非常簡單的措施得到控制的。他們認為(在這些疾病上)他們的每一筆10億美元捐贈,就可以拯救數量驚人的生命。
但因為他們把錢花在印度和非洲這些地方,他們在美國不會得到任何贊揚,不會有以他們名字命名的樓房,什麼(名聲)都無法留下。但這(不留名)也是他們的標準,這是比爾的靈魂標準。
如果你跟他講,讓他捐5000萬美元就能以他名字命名某樣東西,他會對此毫無興趣。他(在慈善方面)是完全理性的,並且他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進去。他進行了醫藥方面的學習,並特別研究了美國以外的醫療體系,在這方面我不知道有任何人(會比他更瞭解)。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這才是你們應該記下來的。在5月2日,電視台會播出一檔節目,在這個節目上,比爾·莫耶斯(注:Bill Moyers,美國著名新聞工作者和政治評論員,曾在林登·約翰遜總統任期內擔任白宮新聞發言人一職)會採訪比爾·蓋茲,而比爾·蓋茲會解釋他的慈善理念。
我去到了該節目在哥倫比亞大學的錄制現場,你們可能能看到我在觀眾席上與梅琳達坐在一起。
這將是一檔極好的電視節目,他們錄制了1小時20分鐘,最終會剪輯到56-58分鐘。你們會聽到一位極度理性的慈善家講述最具說服力的(慈善)觀點,你此生都不會聽到比他更有力的觀點了。
這個節目的誕生也非常有意思。
大概在兩年之前,我當著一小群人的面向比爾·蓋茲問了一個你可能感興趣的問題,我要求他講述他的慈善理念是如何進化的。
當時在60個人面前,他進行了一次精彩絕倫的演講;然後我告訴他,他應該公開地講述這些觀點。所以最後,我們籌備了這次節目。
如果我今晚過世了,我的波克夏股份會給我的妻子,這佔到我個人財產的99%以上;如果她先於我過世,她的股份會給我。
最終,我們所有的波克夏股份都會捐贈給巴菲特基金會,之後它就會成為某個影響範圍很大的領域內、活躍的基金會,而我剛才講的就是基金會的運作標準。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基金會)關注的問題將會是什麼。
我想,如果是在20世紀60年代,(我們關注的問題)很可能是公民權利(民權)問題。那時的民權組織沒有任何資助來源。在民權領域,金錢雖不是個大問題,但卻是一個現實問題,且不存在已有的資助體系。這是個非常重要的領域,但從任何角度來說也是個(慈善的)冷門領域。
在我看來,這會是應該得到捐贈的領域。特別是那些影響範圍非常廣的問題,而你確實能夠做一些工作。
(基金會具體會在哪個領域進行慈善工作)取決於我去世時的現實情況,而10到15年之後基金會的資金規模可能會非常大,因此他們能夠去進行一些其他人無法嘗試的慈善活動。
而且,基金會不會去做一些人們希望它做的事,因為人們希望它進行的慈善工作往往已經有其他人去做了。
從事商業活動和從事慈善活動的區別也非常有趣。
從事商業活動時,只有當投手向我擲出容易擊打的球時我才會揮棒。當我站在擊球點時,就算向我擲來的球距離我的有效擊球區只相差一英吋,我都會持續等待,因為(商業上)不存在「三振出局」的規則。
我只要繼續把球棒放在我肩上(保持準備擊球的姿勢),沒有裁判會判我三振出局。
當投手將股價36美元的通用汽車、82美元的IBM、25美元的微軟向我擲來,只要我不揮棒就不會被判三振出局,只有當我揮棒時我才可能被判三振出局。
所以,我等待投球手向我擲出容易擊打的球,我只等待球完美落入我的甜點區時(才選擇揮棒)。
慈善卻完全相反。
你要去嘗試解答這世界上最困難的問題,而要解開這些難題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棘手的。這麼多年來,這些問題是不能單純用錢來解決的,這也是棘手的原因。
我的意思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是些小問題。
最近我參與了一個由前參議員山姆·納恩(Sam Nunn)領頭的名叫「核威脅倡議」組織(Nuclear Threat Initiative,NIT)。山姆·納恩非常瞭解這個問題並可以清晰的解釋這個問題的全貌,他現在正在試圖從核原料和全球核技術專業人才入手。恐怖分子和他國政府有可能獲取這些資源並對社會造成威脅。
這個項目起初是由特德·特納(Ted Turner,美國CNN電視台創始人)發起的,之後委託山姆管理。
特德此前用時代華納的股票來資助這個組織,但後來由於時代華納的股價下跌很多,組織因此缺少了資金來源。
這是我最近參與的項目,這不是一個能夠號召大眾參與的項目,你無法組織起一個成千上萬人的團隊去參與這個項目,但這正是巴菲特基金會應該去參與的那一類問題。
提問4:政府正在考慮削減雙重稅收政策中的股息稅(注:公司的運營收入要交稅,在向股東發放紅利的時候也要交稅,因此被稱為雙重稅收制度;當時布希政府正考慮削減股息稅),這是否會改變波克夏的分紅決策?波克夏是否進行現金分紅,決策框架是怎樣的?
巴菲特回答:我從1965年開始掌管波克夏。在20世紀60年代末的某一年,我們進行了每股10美分的現金分紅,忘了具體是哪一年。
我把這件事清理出了我的大腦,那一年我一定是在男廁所做出了這個決定,那是我們唯一一次進行分紅(注:1967年,共花費波克夏101733美元)。
我們的決策框架非常簡單。讓我們忘記稅收,假設我們是在一個沒有股息稅的社會,無論金額多少,每1美元的未分配利潤留存在公司的現值(注:Present Value,將這1美元的未來價值折現後)是否能夠高於1美元?儘管可能3年以後這1美元才會派上用處。換句話說,這1美元留存在公司的價值能否高於1美元?迄今為止,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們選擇把盈利留存在公司,並且我們確實讓每1美元的留存收益都創造出了大於1美元的市場價值。
只要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派發股息是愚蠢的。
即使沒有股息稅我可以將這1美元直接塞進我的腰包,它仍然只價值1美元,但如果這1美元留存在公司中,它能創造出更高的價值。
過去的很多年我們都做到了這一點,並不意味著我們永遠能做到這一點,但這就是我們分紅決策的自測題。
在波克夏的年報附錄中,你可以找到名叫「波克夏海瑟威的經濟原則」的欄目,我很樂意把它發給你們,你們也在可以在網上找到。在過去至少20年中,你都能找到這個欄目。
既然被稱為原則,這些原則就不會改變。這也是為什麼我願意把這些原則列出來,因為如果我的行為有所違背,我希望波克夏的股東會打電話給我。
我將波克夏的投資者視為我的合作夥伴,而我是管理合伙人。因為我擁有最多的股份,所以他們無法左右我的決策。這意味著不是所有人都想加入我們,但是如果他們選擇加入我們,他們必須知道遊戲規則。
這就像是我和你合伙成立公司,但我是公司的管理者,你會希望知道我們將如何展業、我的理念是什麼、我的時間坐標如何設定、會賣什麼東西、如何分銷等等。這些原則會回答你(關於決策框架)的問題,原則中都有解釋,我希望我們的股東能夠理解它。
我將我的股東視為我的合伙人。每年撰寫致股東信耗費了我巨量時間、過程非常艱辛,但這是我一年一次與合伙人的交流,因此非常重要。
當我在寫致股東信的時候,我在腦海中會先寫上「致親愛的朵麗絲和伯蒂」,她們是我的姐妹,而她們所有的錢都投資於波克夏。她們很聰明但不從事金融工作,她們不把時間花在這方面。
實際上,我本質上就是在與她們這樣的人對話,有很高的智力水平但不一定瞭解太多金融方面的專業知識。
但是,這類人會對我的長篇大論有足夠的興趣,因為他們的錢全在裡面,我不必擔心篇幅過長的問題。只要我談論與他們的錢相關的問題,我就抓住了他們的閱讀興趣。
最後,(當我完成致股東信之後)我會將她們的名字刪掉,改成「致波克夏股東」。
我想確切地告訴他們,他們身處一場怎樣的遊戲。
我的自測題一直都是:如果我與他們角色對換的話,我想知道什麼。如果多麗絲和伯蒂在管理波克夏,而我住在加州卡梅爾鎮的話,我想從管理者那裡瞭解什麼內容。
而我其中想知道的問題就是你所問的問題:你公司的資金分配決策是如果制定的。我與董事會進行了這項決策,而她們並沒有參與。一些管理層會因為害怕(被取代)之類的原因而留存應該分配給股東的利潤,他們希望建立一個商業帝國。而我認為(我留存利潤)是一個理性的決策,我向股東解釋我的原因,但我還告訴他們如何對我的決策進行測試,我認為我應該接受測試。
近年來,我認為美國企業的管理層與股東之間這層非常重要的關係確實出現了普遍的惡化。
最近10年,美國CEO們(處理這層關係)的行為在我看來是退步的,當然也顯然存在著很多(好的)例外。CEO中也確實存在一些騙子,最近有很多媒體曝光,但是大多數CEO都不是騙子。這些CEO,與大多數人類一樣,會模仿身邊人的行為。
這也是為什麼要和比自己優秀的人一起玩。如果你和優秀的人在一起,你自己也會變得更優秀。
我妻子身邊的人都更優秀了,包括我自己,我的起點很低,她對周圍的人就是有這樣的影響力。
而另一些人會拉低你的水準。當我在國民警衛隊時,我們會去野營,只過了一個小時,我就開始看漫畫書了,因為周圍的人全在看漫畫書,而我們嘴裡說出的話都會帶有褻瀆的意味。你很容易被庸人同化。
90年代時,道德環境的因素導致了美國CEO的行為準則下降了。這有點像梅·韋斯特(注:Mae west,美國女演員)形容她的演藝生涯一樣,她說:我曾經像雪花一樣潔白,但後來我選擇了隨波逐流。美國的CEO在那段時期也在一定程度上選擇了隨波逐流。
我認為這層關係是非常重要的,股東把錢投資於波克夏或是其他公司,而我實際上是他們的受託人,因為我是這個地方的實際控制人,他們應該知道這裡的規則。
提問5:解釋一下,在任命CEO時,你看中的個人品質和專業品質是什麼?
巴菲特回答:首先,我們通常不會去任命CEO,CEO是與公司一起(加入波克夏的大家庭的),我們沒有任何候選人會去接任CEO。
偶爾,如當有人過世時,我會面臨替換CEO的問題,但大多數CEO加入時就與我們達成了協議。就像我們剛完成收購的克雷頓房屋公司,凱文·克雷頓(Kevin Clayton)會繼續管理它,我們會將錢注入這家公司,而凱文會像之前一樣運營這家企業。
關於個人品質。當有人向我出售一家企業時,無論是克雷頓還是波仙珠寶的艾克·弗里德曼(Ike Friedman)、內布拉斯加傢具城的B夫人,當他們找到我(想將企業賣給我)的時候,由於我要依賴他們去運營這些企業,我要問自己的問題是,他們到底是喜歡錢還是喜歡自己的生意。
喜歡錢並沒有錯,我們都喜歡錢,但是他們必須熱愛自己的生意,他們對經營企業要充滿熱情。
當我給他們一大筆之後,如果他們看中的是錢而非(更好地)經營企業,無論在達成交易時他們告訴我的是什麼,6個月之後他們就會離開。他們會突然說:我為什麼每天7點起床工作,而錢全送去了奧馬哈。(如果他們看中的是錢)這是行不通的。
他們必須熱愛他們的生意,我想要的是對自己的生意充滿熱情的人。
我以前常說,我在求職者的職位申請表上只寫了一個問題:你不是個狂熱分子?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被錄用了。
因為我希望能找到熱愛自己生意的狂熱分子。如果他們對自己的工作沒有熱情,就不太可能會成功。
我們的管理者對經營企業充滿熱情,並非所有人都有熱情。做金融運營的公司就不會熱愛經營企業,我們從來沒有從一個槓桿收購者或是財務運營公司手中買下企業。他們只想讓你把賬結清,之後他們就會馬上離去。如果我們從他們手中買下企業是不會成功的。
我們從熱愛經營自己生意的人手中買下企業,而之後我的工作只是確保我不會毀掉它、我不會把企業變成他們不喜歡的樣子。因為他們一開始是熱愛的,只有我能破壞這種狀態。
他們會在意在薪酬方面他們是否被公平對待了,他們不會和別人攀比薪資水平,他們不會找個律師來和我談判。我與這些CEO的薪資協議都可以用一小段文字來描述。
而在有些公司,他們會有律師出席,最後簽下一份長達80頁的薪資合同。合同中會規定,當他們被遣散的時候會得到多少錢,如果他們進了監獄又會得到多少錢之類的事。
我不會和以這種方式思考問題的人共事。
這樣很好,我們與想要跟我們接觸的人之間會有一個看不見的過濾器,這是一個「雙向奔赴」的過程(只有合適的人才會與我們相遇)。
結果,克雷頓、艾克·弗里德曼、阿爾·烏爾奇、B夫人這樣的人找到了我們。1983年,當我與B夫人達成交易時,有另一個對手方給B夫人的報價比我更高,她只說了句:我不在乎。
她個人擁有20%股權,她有4個孩子,每個孩子擁有20%的股權。她只告訴她的孩子們:我會把它賣給巴菲特先生。
直到她104歲,她仍然稱呼我為「巴菲特先生」。當我走進她的門店時,她向所有人介紹到:這是我的新任年輕男友!我在其他地方可無法得到這種待遇(笑聲)。
她一手創造了這一切。她於1921年或是1922年來到美國,脖子上還掛著她的名牌。她一個英文單詞都不認識,嘴裡念叨著:愛荷華州道奇堡,美國紅十字會就把她送到了道奇堡。
有兩年的時間,她無處安身,因為那裡沒有人會說俄語,實際上她說的是意第緒語。
最後,她搬到了奧哈馬,和一些至少能和她交流的俄羅斯猶太人住在一起。
她最大的女兒每天放學之後,在晚上把在學校學習的英文單詞教給她,她通過這種方式進行英語學習。
她每次向俄羅斯寄50美元,把她的7個兄弟姐妹和父母都接到了美國。她花了16年時間把所有的家人都接到了美國,並存下了500美元。
這段時間,她通過兜售舊衣服之類的生意賺錢。然後,她用這500美元開始了她的傢具生意,而現在它成為了全球最大的傢具擺設綜合商場。
所有這些都起源於500美元和一位非常特別的女士。
想象一下,一手創辦了這樣的事業,然後卻把它賣給某個財務運營公司,然後財務運營公司會將它在出售、想要在幾年內將它公開上市等等(當然,她不會允許這麼做的)。這家企業對她來說意義重大,她會想繼續經營這家企業,她也確實繼續經營了這家企業。這些是我們想要吸引的人。
不僅僅是我選擇了他們,他們同樣選擇了波克夏,這是關鍵。
坦率來說,我們已經取得了這種地位,當某人非常在意自己的生意,並且它是一家有一定規模、品質良好的公司,除了波克夏,他找不到第二個選擇。
去年,有一個叫多麗絲·克里斯托弗的女士找到我們。
1980年代,多麗絲·克里斯托弗和她的兩個女兒住在芝加哥價值2萬美元的房子里,她和她的丈夫都有工作,而她還想要做些副業多賺些錢。她曾想過承辦酒席(承包活動的餐飲服務),但她覺得這樣陪伴孩子們的時間就太少了。
她曾經當過家政老師,她認為自己最瞭解的就是烹飪,她瞭解廚房、她知道什麼(工具)是實用的。所以,她從波克夏的人壽保單中借走了3000美元,那是她的全部。
她走進芝加哥的批發市場詢問每件餐具的最低批發量,通常是一組12個,她把購買的餐具帶回家。她有了一個想法:本質上是在別人家中舉辦(銷售)派對。她策劃的第一個派對是在芝加哥郊區的一戶人家中舉辦的,她差一點就放棄了這次派對,她在開車過去的途中想:他們會嘲笑我,這些商品會爛在我手上,他們不會購買……
這是她的性格,她對自己很不自信。但是,她最終還是去了。她那晚大概賣了價值175美元的商品。
去年,她把她的公司賣給了我;她的3000美元投入使她賺到了1.4億美元的稅前收入。這位女士對自己的生意充滿熱情,並且她瞭解她的顧客,她喜歡他的顧客,她也喜歡與她共事的人,她有67000名員工。
這家公司名叫「歡樂廚婦」(Pampered Chef),你們中有些人可能參加過歡樂廚婦派對,去年差不多每10位美國婦女中就有1位在歡樂廚婦買過東西。
我不得不說她可能不太懂會計,但是她瞭解她的顧客、她能理解他人、她也喜歡與人共事。當她想要賣出自己的公司時,她沒有找到第二個選擇。
她來到奧馬哈,我們在幾分鐘之內就達成了交易,我們花了15秒確定薪酬協議,她仍然在管理她的生意。我從來沒去過他們公司,它位於芝加哥,我希望它確實存在,我們可是花了很多錢(笑聲)。
有天,我們可能買了一個企業,而他的管理人可能正躲在衣櫃里說:我這個月應該將怎樣的數據交給華倫。
總而言之,我從未去過那裡。我和她見了一面,我看了她取得的成績並且我知道她熱愛她的企業。
提問6:你如何為波克夏收購的企業估值?
巴菲特回答:當有人打電話給我(要售出企業時),我首先要確認的是我是否能在我的能力圈內確定這家企業的價值。
我不知道如何確定微軟的價值,我不知道如何確定甲骨文的價值。如果拉里·埃里森和比爾·蓋茲給我打電話,或是生物技術之類的公司(向我要約),我不知道怎樣去確定這些企業的價值。
我只會告訴他們,他們公司的價值是他們報價的2倍,只是我今天沒有心情進行收購(笑聲)。
所以,它必須在我的能力圈內,我的能力圈就是我能理解的企業。
當我用「理解」一詞,我不是說對於一家電腦公司來說,我是否知道如何使用電腦。我的意思是,我是否能理解這家公司的經濟角色,還有(是否有能力去想象)這家公司5年、10年或20年後會是什麼樣的。
比爾·蓋茲會告訴你,如果是他做投資的話,他會投資波克夏而非微軟,因為理解波克夏10年後的業務會比去理解微軟容易得多。
在他的行業,他需要每過一段時間都做些不一樣的事情。
我知道箭牌會是美國最大口香糖製造商;我知道10年後士力架將會是美國最大的巧克力棒製造商,過去40年它都是最大的巧克力棒製造商。
你不需要特別聰明就能理解,當人們花50美分購買吃的放進嘴裡時,他們不是在進行科學實驗(笑聲)。
我在我們的理解範圍內尋找企業。1年半以前,我接到一位來自丹佛市名叫克雷格·龐齊奧(Craig Ponzio)的電話,我此前從沒聽說過他。
他說:我有一家公司,是你會喜歡的那一類公司,我現在想要賣出這家公司,理由是……他告訴我了理由,與他的健康相關,實際上,我沒有太在意他的理由。他還告訴我,這家公司至今一直是定制相框業務的龍頭。
接著,他說:讓我告訴你,為什麼這家公司擁有可持續的競爭優勢。
「可持續的競爭優勢」是我的用詞,但他向我講述了他的理由。他說在美國,一共有18000裝裱師為別人裝裱像片,都是一些夫妻老婆店,林肯市有6個人從事這個生意、奧馬哈有6人……
當我需要裝裱照片的時候,我將照片交給這個人,我會聽從他們的判斷,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到一個好看的相框,並且我希望可以很快就收到裝裱好的像片。
這個行業有18000人(從事裝裱業務)、有無數種相框類型,但沒有人能夠支撐起大量的(相框)庫存,他們做不到沃爾瑪那樣的庫存量。
克雷格·龐齊奧從威斯康辛州的諾斯蘭學院畢業,之後在一個製造(相框)這些東西的小公司工作,5到6年之後他買下了這家公司,當時這家公司的營業額為300萬美元;而現在,這家公司的營業額為3億美元,並且在木制定制相框行業具有壓倒性優勢。
為什麼它有壓倒性優勢?它的優勢來源於:根據那18000個裝裱師的銷售需求,他們每年都會給克雷格的公司(Albecca Inc.)打6-8個電話,因為這家公司在全國有22家工廠,讓它可以快速響應他們的訂單。
85%的情況下,他們今天5點下的訂單在第二天下午3點就能收貨。想象一下那種效率,這是顧客想要的服務!
顧客不會在乎他們到底是花了83美元還是88美元在裝裱像片上,他們想要這件事能夠快速完成,而那18000人希望顧客對他們的服務滿意。這就意味著送貨的速度和確定性。
你無法建立起一個能與之競爭的產銷網絡。你可以想一下,要如何從頭建立一個產銷網絡,並我們手中搶走生意,這根本無法做到。
克雷格花了15分鐘向我解釋,我此前從沒想過要進入相框定制行業,但是我定制過相框、我讓人幫我裝裱過照片,我理解(克雷格所解釋的可持續競爭優勢的)力量。
他週一給我打電話,我說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他週三就來了。他9點走進了我的辦公室,10點就達成交易離開了,之後他拿到了錢,我再沒見過他。原本他會參加去年的波克夏海瑟威年會,但他的妻子生病了。我想今年他會參加,他人很好。
在定制相框業務上,沒有人能夠取代我們。
每次我買下一家公司時,我總是問自己,如果我用10億美元進入這個行業、與這些人競爭,我能否取代他們?
如果你給我10億美元,讓我取代士力架成為全美最大的巧克力棒供應商,我做不到。
如果你給我10億美元、50億美元,讓我把箭牌的綠箭(Doublemint)、白箭(Spearmint)和水果口味所有這些口香糖全部趕下暢銷榜單,我做不到。
但如果你給我10億美元,讓我取代林肯市的女裝店,我可以很快將它們剁成碎肉。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女裝生意經營得很好,但我可以將它們擊垮。
真正的考驗是:當一個有很多錢的傻瓜決定與你同場競技,他是否能取代你的生意。
我們想要收購的公司是,無論是誰想與我們競爭,這些公司都會保持「可持續競爭優勢」,這個詞語是最重要的。
而且,(按照我給出的標準)在座的你就有能力做出與我相同的決策,這個標準對我來說必須要非常簡單。
我們擁有鮮果布衣內衣公司(Fruit of the loom,亦譯作水果布衣、水果織機,波克夏於2002年收購該公司),人們會不穿內衣嗎?誰知道呢(笑聲)!
我們男人和男孩內衣的市場份額佔到了44%,它們通過沃爾瑪和其他大型商超連鎖進行分銷,我們的成本是同行業最低的,鮮果布衣的名字可以追溯到1850-1860年代。
如果你花5.5美元就可以從我們這裡買走3條或6條內褲,沒有人能比我們賣得更便宜,那你為什麼會去買其他品牌的內褲呢?
我們會保持這些(可持續競爭優勢),除非是我們把它搞砸了。我們有一條非常霸氣的廣告語:我們為糟糕擦屁股(we cover the asses of the messes,意味盡量不把事情搞砸)。
提問7:你曾說過:在商業活動中,不應該太在意一兩年的成績和得失,而應該有更長期的眼光。在你的生活中是怎樣運用這種哲學的。
巴菲特回答:我可能可以給你一些糟糕的哲學回答,但事實上我只不過每天早上起床去做我熱愛的事情而已,我也希望與我共事的人能得到良好的體驗。
實際上,我沒有花太多時間去思考這樣的問題,我將大多數時間用于思考:如何能將波克夏保持現在的前進步伐,為此我能夠做什麼。
但我可以告訴你該如何應用這種哲學思維。
我們所創造的工作環境,在過去38年中都沒有CEO離職,顯然我對此感到非常滿意。我對於投資者獲得的回報也非常滿意,就像奧思默一家和其他的投資者,有個人還寫了一本書,書中描述了波克夏的投資者都有哪些人,他們賺了多少錢之類的。
但我能告訴你,對應這個問題的自測題是什麼,這是個極好的問題。
我可以向你保證,等你到了我這年紀,你不會用賺了多少錢去衡量自己的成績。無論如何,你們都會在財務上做的不差。
我的意思是,想一下,你每天會花7個小時在床上,你完全可以和我用同一款床墊;如果你還沒有,我們的傢具市場可以賣給你(笑聲)。
我們實際上正身處一場拙劣的模仿秀(大家的差別都很小)。在睡眠舒適度方面,我無法比你過得更好,你只要去我們的傢具城買一個和我同款的床墊就能和我擁有同樣的睡眠舒適度。你向銷售人員說出我的名字,你還會得到價格優惠(笑聲)。
我們在相同的飯店吃東西,我們都去DQ、麥當勞、漢堡王;特別是DQ,是由波克夏所有。
當我完成這次演講之後,我會去某個快餐店。
所以我們的飲食體驗是相同的。我們的出行方式是相同的,大約1年前,我的愛車就已經滿10年車齡了,什麼樣的車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它們都能讓我達到目的地。
我們的住所冬暖夏涼,我用大電視看超級碗,我們做的事(娛樂活動)也差不多。我們的穿著也差別不大,我在衣服上會多花些錢,但是當它們穿在我身上時就顯得很便宜(笑聲)。
我們實際上身處一場拙劣的模仿秀,所以(對你們來說)金錢不會是個大問題。在這個國家,以你們這群人的智力水平和活力,你們會做得不錯。
那麼,區別在哪裡?什麼是真正重要的?我會說……健康是至關重要,但它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運氣,我不確定你能否改變它,但你對此無法做太多去改變結果。
最後,當你70歲、上了年紀之後,你會用「你身邊到底有多少人真正愛你」來衡量你的人生是否成功。
你無法買到真愛。你可以買到性愛,你可以買到表彰宴會,你可以買到以你名字命名的大樓,你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但你能獲得真愛的唯一方法就是值得被愛。
這其實很讓我惱火,如果我只要在那寫支票、給每個人一百萬美元,那個人從此之後就會一直愛我,那就好多了(笑聲)。
但這行不通,唯一的辦法是變得值得被愛。
我有個朋友,她從奧斯維辛集中營中幸存,她至少有一個家人在那時去世。60年過去了,當她確定她的朋友是否值得信賴時,這位波蘭裔猶太人仍會問自己一個問題:他是否會願意把我藏起來(以躲避納粹追捕)?
當你70歲時,如果你身邊有很多人願意把你藏起來,你的人生是成功的。
我認識一些非常有錢人但卻沒人願意把他們藏起來,他們自己的孩子都不會願意藏匿他們。他們的孩子真的不會把他們藏起來,他們的商業夥伴也不會,沒有人會。
問題的本質是,他們沒有獲得任何人的尊重,他們可能通過金錢得到了別人的注意力,但沒有人真正愛他們。
我的朋友美國廣播電視台的湯姆·墨菲,幾十上百人會願意藏匿他;很多不同類型的人會願意藏匿我的妻子;葛拉漢,會有很多人願意藏匿他;我的父親也有他的數字。
我也可以向你們報出其他一些人的名字,很多人可能會膜拜他們,他們的孩子可能願意忍受他們,好讓他們不更改遺囑;但事實卻是,沒有人願意藏匿他們。
當你70歲時,如果你擁有很多「願意藏匿你」的人,你的人生是非常成功的。
提問8:關於你為自己設定的個人目標和職業目標,哪些目標已經達成了,哪些目標還在路上?
巴菲特回答:事實是,我主要的目標一直是波克夏。我說我為很多窮人提供了食物之類的事情可能會更受人敬仰,但那不是事實。
我生命中絕大部分時間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波克夏上,我想(波克夏賺的錢)在我去世之後會有很高尚的用處,我自己不會使用絕大部分金錢。
實際上,這些高尚的事情是由其他人去做的,當然這些人是由我挑選的。
另外,我的三個孩子都讓我非常驕傲,他們相處和睦,他們也在一起共事,我的家庭氛圍非常融洽,但這99.9%都歸功於我的妻子。
如果你在她的管教下沒有變得非常優秀,那一定是你的問題。
我的一生非常有趣,我能做我享受的事。我花了很多時間在網上打橋牌,因為打橋牌是我最喜歡的事。
我以前會花比現在多得多的時間閱讀,我現在的閱讀量依然很大,但我以前幾乎一直在閱讀,現在我每周會花12小時在網上打橋牌,這讓我很享受。
一個月之後,我會在這裡舉辦的微軟峰會上講話,我會告訴這些互聯網巨頭:你們都很失敗。
看吧,我就在這,有那麼多錢,我已經有10或12年網齡了,每周上網的時間大概12-14小時,多數時間我在打橋牌,我也從網上獲取各種信息,我用谷歌搜索、聽我喜歡的演講、每晚10點前閱讀紐約時報和華爾街日報,但是你們每年只能從我這兒賺走120美元。
這很失敗,他們沒有想到從我口袋中賺走錢的方法。
去年我向他們說了這段話,今年我會告訴他們:你們一點進步都沒有(笑聲)。
去年120美元,今年也是120美元,在這期間我享受了600小時的快樂時光,學習了各種各樣的知識。我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我年輕的時候,我曾想要賺很多錢讓我擁有自己的職業運動俱樂部、可以成天打高爾夫、甚至有自己的私人高爾夫球場等等之類的事情。現在,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我現在所擁有的生活是,一年365天中的一切都很美好,我與一群非常優秀的人共事,其中一個同事今天和我一起來了還幫我開車。
我想說的是,我能夠去選擇與我共事的人,這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奢侈的事情。想象一下,你不得不與一個你無法忍受的老闆一起共事,或是與讓你反胃的人共事,這會非常痛苦。
一個人能擁有的終極奢侈品是,與一群你喜歡的同事一起從事自己熱愛的事業。我擁有這些,一定程度上是巧合所致。
我曾說,如果你擇業時只考慮賺很多錢,只是為了當你晚上回家後能和自己狗玩耍,這與嫁給金錢有部分相似之處。
可能在任何情況下,這都是一個糟糕的選擇;而如果你已經很有錢了,那你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選。如果我這麼選擇我會去檢查我的腦子,賺那些錢有什麼用呢?
我們生活在這個國家是件幸運的事,用我的話說我們贏得了「子宮樂透」。我們出生在美國,而出生在孟加拉國的概率是出生在美國的4倍,你生活在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國家。
竭盡全力,盡情享受吧!
提問9:你為什麼待在奧馬哈?
巴菲特回答:這是個好問題。我喜歡奧馬哈。我的爺爺就讀於奧馬哈中央高中,我父親在那裡讀書,我的妻子在那裡讀書,我的孩子在那裡讀書,現在我的孫子也在那裡讀書。
我孫子告訴我,他們和我爺爺是同一個老師教的(笑聲)。
那裡有傳承、有朋友、有很多很多的因素,而待在那裡不存在任何劣勢。
我在紐約生活過也喜歡那裡,我在加州也有一套房產,我也到處旅行,但我無法想象會有比待在奧馬哈更好的生活。奧馬哈還缺少什麼呢?我在那裡有家,我一生都沒賣出過我的房子。
1958年我買了那套房子,我已經在那裡生活了45年左右了。那裡距我的辦公室只有5分鐘車程,1962年我搬進了現在的辦公室,工作了41年。
那時正好有機會讓我們擁有整層樓的辦公室,所以我們在這層辦公室已經工作了41年,這聽上去有點令人喪氣(笑聲)。
不過,所有的事都很方便且行之有效。我認識給我看病的醫生,我認識周圍的所有人,這讓我感受到與社會的共鳴。我的姑姑在奧馬哈公立學校教書,我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個獎學金。所有這些對我來說都存在某種意義。
我曾在紐約生活過幾年,我也在華盛頓生活過幾年,但我從來沒有感受過同樣的共鳴。奧馬哈完全沒有任何劣勢。我能獲得同樣的信息。
實際上,在互聯網和彭博的幫助下,沒有人能比我更快地獲得信息。
我認為,我的孩子在奧馬哈有個極好的成長環境。
他們在一個非常普通的街區長大,不是富人區也不是平民窟,他們去綜合性公立學校上學。學校有75年歷史,學生中25%-30%為黑人。我認為生活體驗也是教育的一部分,奧馬哈有一個良好的公立教育體系,這非常好。
如果我們居住在華盛頓、洛杉磯或者紐約,我會不得不將我的孩子送去私立學校,我不想這麼做。
幸好在奧馬哈我無需去做這樣的抉擇,那裡有體面的公立學校,就像五六十年前我的學習環境一樣。在我看來,比起將他們送去私立學校,他們在公立學校讀書能獲得更完整的人生觀。
就在上周,我參加了一個比爾和梅琳達組織的聚會,會議邀請了6對夫婦,其中的一位是比爾蓋茲曾就讀的私立學校的校長,那是一所好學校。
我從中得到的信息是:就現有的公立教育體系而言,如果你能承擔私立學校的費用,但是你沒有將你的孩子送去私立學校,實際上你在故意傷害他們。這是他們這麼做的原因。
我不會責怪他們(把孩子送去私立學校),換作是我的話我也會做同樣的事。但幸好在奧馬哈、林肯和整個內布拉斯加州,我們有一個良好的公立教育體系。坦率來講,對於美國來說這是最重要的問題。
想想看,在1776年(美國立國之年,當時中國處於清朝乾隆年間),美國有300萬人口,中國有3億人口是美國的100倍。他們有相同的智力水平,他們有相同的體能和其他同等的品質,他們的文化更悠久。
當時他們沒有石油、我們也沒有石油,但到最後中美都發現了石油儲量,煤炭等也是一樣,當時中國的教育體系遠遠好於美國。
而230年之後的今天,我們的國民生產總值佔到全世界的36%-37%,這個系統的某些方面一定非常有效(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績)。
我認為其中一個非常有效的方面是,我們與其他的大國相比,我們的民眾擁有更加平等的取得成功的機會。而創造機會平等的關鍵在於良好的公立教育系統。
如果富人有一套公立教育體系,而窮人是另一套,就不會存在機會平等。所以,當我被問及我能拿錢做什麼時,這是我清單上最重要的事之一。
我認為,從人生的初始階段開始,任何能創造機會平等的因素都至關重要。我講的是從5歲開始,當然我的女兒正在進行5歲之前的教育工作。
但無論如何,創造機會平等的社會造就了現在的美國。這是至關重要的。沒有什麼比擁有一流的公立教育體系更重要的了。不幸的是,一個喪失機會平等的社會無法被重塑。